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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疏意尋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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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疏意尋夫

既然他想要修道,那她便助他一臂之力。

可第二日,當戚枝站在上清鎮的府衙內,她才知道

黎谙不止迂腐,而且古板又固執。

一大早,黎谙便敲響了戚枝的房門:

“戚姑娘,你醒了嗎?”

戚枝早已習慣了人間的作息,並將之發揚光大,能一覺睡至晌午。

她本想不理會他,可最後還是打著哈欠拉開了門:

“道長,早,你吃了嗎,哦,吃了,那再睡會,回見。”

她一連串的自問自答,完全沒睜開眼看黎谙一眼

說完,便“嘭”的一下將門合上了

豈料,黎谙卻是個不知事的人

他繼續敲門:

“戚姑娘,你既已醒,那便梳洗一下,我們還能在正午前到達上清鎮。”

躺在床上的戚枝一個激靈,雙眼睜的一下張大

上清鎮?他不是要去捉那個“送金仙人”的惡鬼嗎?

怎麽又轉道去上清鎮了?不捉鬼,那她還怎麽幫他!

戚枝的困意全無,起身時,才發現昨夜那只受傷的右腿已經大好了。

果然,仙門的靈藥是最好的。

她追下樓,黎谙已經向店家辦理好了退房。

見她下來,笑得很坦然:“戚姑娘。”

戚枝問:“你方才說,我們要去上清鎮?”

黎谙笑著點頭:“是啊。”

戚枝:“可是,昨夜你不是說……”她見店家在旁,欲言又止。

黎谙自是知道她的意思

“戚姑娘,昨日聽聞你要尋令母,如今我有任務在身,昨夜思來想去,還是覺著先帶你去官府,再轉回來也不遲。”

戚枝立馬哀泣道:“道長恩人,你可是嫌棄我拖累你了。”

黎谙慌了神色,她怎會如此想?

“不是的,戚姑娘,你聽我說,我是修道之人,吃些苦沒什麽,但你是女子,你尋親之路艱苦,若是能得官府相助,想來會順利很多。”

又聽見他說:“何況,你我本是陌路相逢,這……若因為我耽誤你尋親,又遭妖物所傷,於情於理都不合呀。”

戚枝見他面色堅定,又焦急的樣子

於是,只好暫時先答應他。

“堂下何人?”

上清鎮官府之內穿來斥問之聲

戚枝無奈地望著“青天大人”的牌匾

“大人,小道靈月洞弟子黎谙求見。”

“道長?”

隨著一道渾厚的嗓音,一位身著玄色官府的中年男子出現

他目光似鷹,銳利地打探他二人

“上清鎮許久未有道長拜訪了,不知,道長需要通關去往何處,可是哪裏有邪祟了?”他如一只老虎,瞇著眼笑

黎谙:“大人,此次前來非為邪祟。”

“哦?那道長前來所為何事?”他面色略有放松

黎谙:“我身後的這位姑娘與家人走失,還請大人能容她報失蹤事件,好早日與家人團聚。”

官爺的目光困在戚枝身上

他眼中的戚枝,衣衫破爛,穿著淺薄,還長了一張狐媚的臉

失足少女?

他目光輕謔:“你是何方人氏?家中誰走失了,何時走失的?你且一一道來。”

黎谙聽聞他的語氣,不免皺眉

戚枝像是早已習慣他人輕視的目光,淡然開口:“回大人,小女子滄州寧安人氏,一個月之前家鄉遭遇洪澇災害,父親和兄長為抵禦洪澇不幸離世,家中只剩下我與娘親隨著鄉民逃了出來,流亡途中又遭遇賊人打劫,慌亂中我與娘親走失,娘親體弱……不知……”

這是她一路上給自己想好的人設,敘述的時候又足夠聲情並茂、感同身受。

黎谙心中不忍,沒想到她這短短一個月竟經歷了這麽多。

“本官也聽聞滄州一事,即是如此,你可有文碟證明其身份?”

戚枝擡起泛紅的雙眼,無助地看向黎谙

“大人,她既是逃亡,何來的文碟?還請大人寬容一二。”

官爺面色一板:“沒有文碟,如何證明她說的真假與否?滄州洪澇災害不假,流民我也見過,但若是每個人都號稱自己是流民請求官府尋親,那官府耗費大量人力,豈不是荒唐!”

黎谙本以為將她交由官府,自己便可以離去,哪料官府非要她證明身份。

他繼而婉轉道:“大人,你看除了文碟還有何方法可以證明她的身份?”

“這個嘛……”官爺見這道士一副古板的樣子,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“這樣吧,你將你的鄰居、鄉裏知名的人、以及故去的父兄事繼詳細道來,待我與寧安那邊的同僚一一核對無誤後,定會助你尋到令親。”

狗官,真會推脫,待你核對完不知過去幾個月了。

但,這正中戚枝的下懷

她微微頷首,從堂中走出一先生,她按照官府的要求一一編造。

黎谙問道:“如此甚好,只是不知大人,需要多少日?”

“滄州在南,路途遙遠,快則半個月,短則……”

官爺的話被人打斷

“大人,不好了!”

來人湊近他的耳朵低語

他聽後大驚失色,勃然大怒:“妖言亂語!”

而後轉頭對戚枝二人道:“信息若是都留下了,兩位便回去等消息吧,我這還有事。”

主人送客,客哪有久待之理?

黎谙只好帶著戚枝離去

只是,人還未走,便從外間急匆匆地走進了一位女子

女子雖身懷六甲,一身布衣,但難掩大家閨秀之風範。

只見,她一張素凈的臉上,有著一股剛毅果斷的倔氣,她步子走得很急,眼中壓根沒註意到戚枝和黎谙,險些和戚枝撞了個滿懷。

戚枝順手拉了她一把:“小心。”

她護住肚子,哽咽著聲音:“謝謝。”

而後,便聽見官爺的呵斥聲:“不是早告訴你,你家相公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,你怎麽還說是妖怪所為呢!四處散播謠言,你可知妖言亂眾,我是可以定你罪的?”

女子不失風度的跪下

“大人,民婦決不是胡言亂語,我夫君或許還活著,還請大人出兵進山搜查。”

“哎,莊凝是個老實人,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惋惜,但事實擺在眼前,他同伴親眼所見,又有他帶血遺物作證,還能有假?”

“大人,不是這樣的。”她淚眼婆娑地搖頭

“小李他離得遠並未親眼證實,那遺物頂多能證明夫君身有不測無法證明是遺物啊,昨夜夫君托夢,他被妖怪所挾持,他還沒死,他在向我求救……”

“放肆!本官判案豈容你一婦人置喙!我看你就是精神錯亂,胡思亂想,回家去好好養身子!”

“大人,求您了,出兵搜查一番吧,我夫君還在等我救他,求您了……”她言真意切

戚枝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,離得遠遠的,卻見黎谙的身影上前:

“你方才說妖怪?挾持? ”

“ 道長沒有的事,這女婦人痛失相公,說的話是不能信的,上清鎮有上古仙門法器鎮壓,怎會有妖怪呢。”

林疏意聽見“道長 ”二字,這才擡起雙眼,朦朧淚光中

少年站似松柏,一身灰青色道衣,面如冠玉,雙眼溫柔而又有力量。

她重燃起希望,匍匐在地請求:

“道長!請您大發慈悲,相信我、救救我家夫君好不好,求求你了。 ”

黎谙雙手將她攙扶起來,話卻是對著官爺說的

“上清鎮是萬裏山範圍唯一的鎮子,先輩為了防止邪祟幹擾人間,確實留下法寶,但如今已過去多年,難保不會出紕漏。 ”

“ 可是上清鎮一直都好好的,莊凝也是他同伴親眼所見,是他自己一人跑到山上自盡,這……如何是妖呢?”

黎谙不理會官爺的說辭,轉而向林疏意道:“你將你方才說的夢境詳細說一下,可以嗎? ”

林疏意道:“ 昨夜,夢中我來到了一座山裏,仿佛命運牽扯,我看見我夫君被一個青面獠牙的人禁錮,他氣息很弱,全身是血,他的嘴裏在說救救我。”

“ 你可看清他為何被禁錮? ”

林疏意捧著頭,痛苦不已:“ 我……我不記得了。”

“你瞧,她這不是說的胡話是什麽? ”

戚枝站了出來:“ 大人是朝廷命官,理當為民做主,如今這位姐姐遭遇變故,大人還是耐心點聽她講完,萬一是真的,那可是大人管理下的人命呀。”

在一旁的戚枝,看得很清楚,這女人身上被下了迷障法,恐怕那夢不是夢,而是思君心切,離魂而見,魂魄氣弱被邪祟入了體,導致魂不守舍、分不清夢與現實。

戚枝見黎谙並未發現這一點,只好委婉地提醒:“我聽說仙門有一種追夢術,不知道長恩人可習得? ”

是了,追夢術可以根據造夢人追蹤記憶,只是前提是需要造夢人一滴心頭血和夢中人之物,方可成功。

戚枝並不擔心黎谙的術法,雖說他膽子小又缺乏實戰經驗,但這等低階術法對他來說應是小事。

只是,令她意外的是

突然沖進來一堆人

他們一擁而上,將林疏意好好的“保護”了起來 。

說是保護,但林疏意一見著他們,臉色蒼白,雙眼布滿了恐懼,她乞求而又無助的目光落在黎谙身上。

“意兒,誰讓你跑出來的,跟為父回家。 ”

一道略帶沙啞的中年男子聲音,人群散開,一個中等身材、身穿錦衣華服,十分霸道的身影出現。

林疏意護著肚子的雙手輕輕一顫,眼裏卻是視死如歸。

“爹爹,我不願隨你回家。 ”

“ 意兒?你又在胡說八道了。”他笑著說完,對官爺繼續道“大人,小女沒給你添麻煩吧? ”

官爺一改之前冷漠的模樣,熱絡地上前:“林老爺哪裏的話,林小姐不過是小坐一會。 ”

“那便好,那我先帶她回府,我們改日再續? ”他不願多留半刻的樣子

林疏意突然尖叫起來掙脫被禁錮的手:“我要回自己的家。 ”

林老爺對她的控訴視若無睹,只一個眼神,家奴們便上前擁著林疏意。

為了保護肚子裏的孩子,她不得不挪步。

黎谙閃身攔住

“你是何人 ?”林老爺已是不怒自威

“林老爺,這位是靈月洞道修,黎谙,他不是有意的。 ”說著,官爺拉著黎谙小聲嘀咕“道長,這不是你該管的事,你們快走吧。 ”

“可…… ”林娘子壓根是被強迫的啊

這其中一定有隱情

戚枝一看,便知官府和這林老爺關系扉淺,這明顯是串通一氣。

於是,她拉住黎谙:

“算了吧,我們先走。 ”

黎谙眼見著林疏意無助恐慌又絕望的眼神,內心煎熬

戚枝拉住他,低頭私語:“我們與她非親非故,沒有理由不讓人回家。 ”

黎谙自是知道的

可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林疏意的事情不簡單,修道之人遇見不平怎可不助?何況還有可能是妖所為,這是他的職責。

而且他心中有一種隱隱的感覺,恐怕和送金仙人有什麽關系

但眼下,他確實不好過多插手。

他不知道的是,戚枝心中想的又是另一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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